2009年11月29日 星期日
ALL THE NEWS THAT’S FIT TO PRINT
朋友問:「如果有一天把記者兩字拿下 還剩多少朋友呢?」
這句話讓我感觸良多。
我沒有刪除電話的習慣,除了手機遺失。
一千多個號碼還是在的。
我把大家當朋友,是我的想法。當我在明日報解散哪一刻起,我就不把狗牌當狗牌,只想著「公司花錢請你去交朋友」這件事很愉快。
有前輩告訴過我「你掛掉的時候 別看記者多少人來 要看有幾個說得出你的小故事的人 來給你上香」「說你壞 說你直 說你多聞 說你關心別人」就算成功了。
我想到父親的喪禮 有幾位母親從未見過的人。
一進門就「扣」的一聲下跪。一路跪爬到了香案之前。是父親沒說過「默默用新聞幫助的人」。在地方上,一篇100字的小報導,往往就足以救了一家人。
跑了幾年新聞後,一次在乾爹墓碑前,母親才跟我說「其實你這不愛說話 老是對你笑的乾爹」「是個刑事組長」這位乾爹在我國中時就過世了。說是乾爹,其實我印象裡,只是愛來找老爸聊天,談最近讀了什麼書的讀書人樣子。那樣推算,他當我乾爹的時候,早已退休。
我總想到 人生往往就是這麼巧合。讓我跑了幾年社會新聞。
家裡總是鬧烘烘的。父親總教我「友直友諒友多聞」。「當個別人眼中的益友,但不需要很多朋友」。明明很多朋友的父親,在我小三時教我這件事(父親在我小六時病逝),使我在初任記者時,讓我把前輩說「喝酒不找你 新聞一定忘記你」的話,經常性的困惑在一團。那幾年總擔心於認識的人不夠多。怕很多事情完全不知道。
懵懵懂懂的,接下來「朋友」多了。卻開始擔心新聞傷害到人,讓我偶而的故意請假,不希望寫到「朋友」。甚至於,也不想再聽到「秘密」了。
那時候覺得,自己的個性不適合,於是離開了血腥;看著CNN寫寫與自己無關的事,寬心的多。
我的電話還是有一千多個號碼。
只是開始不太常撥電話了。需求消失了。
接到電話時,我總是開心的。我幫得上忙,讓我開心。
我約略懂了「君子之交淡如水」的意思。
意思是,還不是那麼懂。
廣結善緣,一向受人敬重的這位媒體朋友說,「如果有那麼一天,希望還能有情義相挺的朋友。」
我約略懂得。被記者這職業弄的,一度冷感、一度濫情、一度感性、一度遲鈍。
一年一年。總是偶有所得。
已經知道自己不屬於有「識人之明」,無法像某些算計的清楚,該跟誰交往而泰然自若的存在。
也知道這塊狗牌附加於自己身上,「被高估了許多而不自在」的清醒。
反而,我輕鬆了。
這一千多個號碼,自在的存在著。我明明知道,很不常響,但踏實而不需管理。有一天他響了,我還是會很開心的接聽。
我認定是朋友,那也就夠了。
這算不算是無以言說的「情意相挺」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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